抛弃偏心战友遗孀的营长未婚夫后,我独美

第一章

1979年,南城医院停尸间。

“院长,我同意将我哥的遗体捐给南城大学医学部做大体老师。”

沈知婉颤抖的声线里夹杂着决然,

“但我要求,现在立刻签署捐献协议。”

签完协议后亲眼目送哥哥的遗体被送上转运车,沈知婉心头的大石头才算落地。

前世,她刚得知作为她唯一亲人的哥哥为救人溺水身亡,又被营长未婚夫陆长烽告知她高考分数没过本科线,双重打击下,她崩溃晕倒。

而在她晕倒期间,陆长烽竟然不等她同意,便把哥哥的心脏捐给了战友遗孀许雅。

为了安抚沈知婉,陆长烽向她求了婚。

可婚后十年,陆长烽却对她格外冷漠,每当她想重新高考时,都会让她怀孕。

直到她生下两儿三女,身体终于垮了,在年仅三十二岁时,便因乳腺癌外加过度劳累在车间猝死。

然而死后她却看见陆长烽跪在自己的墓前,像是终于完成了任务一般,松了口气:

“知婉,你要的婚姻和孩子,我都给过你了,就当是报了心脏和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恩情吧。”

沈知婉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孩子们回到城里后,和占用她名额念完大学的许雅结了婚。

她这才明白,原来在陆长烽心里,从未爱过她这个青梅。

重来一世,她终于学乖了。

陆长烽这个人,她不要了!

......

沈知婉刚回到家,陆长烽便推门进来,锋利眉眼里满是愤怒,

“我把遗体转运车拦了下来,你现在跟我去趟医院签字,必须用你哥的心脏救小雅!”

说完他抓住沈知婉的手往外拖,丝毫不容她拒绝。

陆长烽高大威武,沈知婉只能听话跟他走。

病房里,许雅已经换好了病号服,看见陆长烽后,她小脸苍白,眼眶泛红:

“长烽哥......我好害怕......”

陆长烽冷冽眉眼瞬间柔和,他将许雅搂进怀里,指腹轻轻拭掉她眼角泪水,。

“放心,你是我好兄弟的遗孀。无论手术结果如何,我都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

从前世到今生,陆长烽的嘴里,许雅只是他好兄弟的遗孀,是普通朋友。

可他为了她做出的所有举动,都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边界!

心尖猛地刺痛,沈知婉强压下眼底酸涩,对上陆长烽微蹙的眉心。

许是沈知婉眼底的悲痛过于浓烈,陆长烽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语气依旧威严:

“沈知婉,我希望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要过于自私。”

沈知婉冷笑:

“别忘了当初我哥也救过你一命,如今他才去世不到一天,你就迫不及待拿他的心脏救人?陆长烽,你可真不自私!”

闻言,陆长烽脸色一僵,眼底也闪过心虚。

南城山林多,蛇虫泛滥。

五年前,陆长烽出任务时不小心被五步蛇咬伤,是沈知婉的哥哥沈枭路过拼死吸出了他伤口里的毒素,这才救了他一命。

可事后沈枭还是因为毒素影响导致双耳失聪,这也成了陆长烽心底永远的痛。

见陆长烽陷入回忆,许雅突然朝沈知婉跪下来,她笑容苦涩,

“都怪我身子不争气,得了这个病。求嫂子千万别和长烽哥置气,他是个好人,只是我......我命贱,不值得嫂子拿自己亲哥的心脏来救。”

一旁的战士们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人都死了,只是捐个心脏而已。许姐的丈夫为了救灾民牺牲在了地震里。如今他爱人有心脏病我们却只能见死不救,真是愧对这身军装!”

战士们的话让陆长烽从回忆中清醒。

他将许雅扶起来,朝沈知婉露出审讯罪犯时的凶狠眼神:

“沈知婉,人命关天的事情,如果你非要自私耍小性子,我会以侮辱烈士家属的罪名直接将你逮捕!”

达到自己目的后,许雅朝沈知婉露出得意笑容。

早已料到陆长烽不会罢休,沈知婉淡淡道:

“我好怕啊......不过可惜,我已经将我哥送去火化了。”

多亏了她签完遗体捐赠协议依旧觉得不放心,索性选择了让哥哥最快解脱的方式。

陆长烽神色大变:

“这不可能——”

他话音未落,就见陆长烽的通讯兵捧着一个骨灰坛满脸慌乱朝他跑来:

“陆营长,遗体转运车上只有一个骨灰坛,并没有遗体啊!”

陆长烽见状彻底暴怒:

“疯子!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沈知婉倔强地同他对视,唇边勾起冷笑,

“没有好处,可我也不准你们祸害我亲哥!”

说完她不顾陆长烽双眼中几乎喷涌的怒火,夺过骨灰坛后,转身离开。

她没回家,而是去高中班主任家里将高考志愿,填成了一千多公里外的全封闭式海军工程大学。

填完志愿到拿到录取通知书,需要十天。

十天后,她与陆长烽,将此生不再相见!

第二章

“小婉,我记得你和陆营长有婚约,报这么远的大学他不介意吗?”

班主任李建国脸色担忧,

“老师知道自从那个许雅出现后,你和陆营长之间就经常有矛盾。但老师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说这话时,李建国也有些心虚。

在南城谁不知道陆长烽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可这一年却为了许雅这个寡妇,不知动用了多少次他的人脉和资源。

这个特殊待遇,连沈知婉都从未享受过。

沈知婉闻言也垂下眸子,她想起前世陆长烽和许雅结婚后,同她生了一儿一女。

此后,他将那一双儿女捧在心尖上宠爱,而沈知婉为他生的那五个孩子,都被许雅吹枕边风送去了乡下放养。

最后,许雅的一双儿女读名校成了知名企业家和教授。

而沈知婉的两个儿子在十几岁的年纪莫名溺亡在乡下水塘,剩下三个女儿也在许雅的干涉下,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草草嫁人,下场凄苦。

想到这儿,沈知婉只恨前世的自己太蠢,轻信旁人下场活该,这一世她会离人渣远远的,去过自己应有的幸福人生!

她深吸一口气,掩饰掉眼底的刺痛,再抬眼时只剩冷静。

“陆营长有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能强行绑住他。”

她笑容淡淡,又叮嘱班主任,

“我希望李老师帮我隐瞒下来报志愿的事情,如果陆营长问起来,您就说我高考失利,分数没有过线就好。还有录取通知书送到后也麻烦您先帮我收着。”

李建国连连点头,

“你放心好了,老师不会说的。”

他也心疼沈知婉。

身为伐木场工人的沈家父母在十年前意外身亡,留下家里十四岁大的沈枭和十一岁大的她。

而如今沈枭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却又为救人英勇牺牲。

本以为陆长烽可靠,结果身边也有了新欢。

既然如此,那就祝她能顺顺利利远走高飞吧!

早已回家的沈知婉不清楚班主任对自己的期望。

她回到家,将哥哥的骨灰坛同父母的遗照摆在一起。

世界上最爱她的三个人都成了天上的星星,沈知婉只觉得鼻头酸胀得厉害。

但她没哭。

如今沈家只剩下她自己了,她要振作起来,在离家前为英勇牺牲的哥哥风光下葬。

沈知婉爸妈是抢救伐木场的机器时意外身亡,属于因公牺牲,十年来,每年都会有一笔抚恤金。

沈知婉打开哥哥卧室衣柜最里层的夹板,里面是一摞整整齐齐的10元‘大团结’,和沈枭生前亲手捏的兄妹二人的泥人儿。

这些年,沈枭从没动过这笔钱,他说是以后都是沈知婉的嫁妆。

沈知婉盯着这笔钱和泥人儿默默流泪,不知何时,陆长烽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拿走了那笔钱,

“虽然不多,但加上我这些年的部队津贴,用来给小雅做心脏手术应该是够了。”

第三章

沈知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怒上心头,冲上去把钱又夺了回来。

“这是我爸妈留给我和我哥的钱,凭什么花在许雅身上?!”

沈知婉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陆长烽却指责她不懂事,

“就是因为你使坏,害得小雅失去了最合适的心脏源,现在要给她做换心脏手术,不仅要等,更要花一大笔钱做赔偿金。这是你欠小雅的,你必须补偿。”

面对陆长烽的言之凿凿,沈知婉有些想笑,

“那你呢?陆长烽,你曾经答应我爸妈、答应我哥的会好好照顾我,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陆长烽脸色微变,喉间滚动几瞬,最后化为一声无奈叹息,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闹脾气......”

他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放心,无论我对小雅多关心,都不会影响我和你的婚约。只要你懂事点,乖乖拿钱帮小雅做完手术,我保证一定会娶你。”

陆长烽说这话时,深邃眉眼里没有真情,只剩下烦躁和敷衍。

仿佛能嫁给他这件事对于沈知婉来说,是莫大的恩赐。

想到这儿,沈知婉冷冷拒绝,

“如果我不呢?”

“你——”

陆长烽愠怒,正要破口大骂,却被突如其来的座机铃声打断。

他在听清电话那头声音时,语气瞬间柔和,

“好,我这就来接你回家。”

挂断电话后,陆长烽吩咐沈知婉,

“小雅一个人在医院住着太闷,她担心你刚失去哥哥太伤心容易胡思乱想,想来家里陪你。我现在去接她,你赶紧拿肉票去买扇排骨回来给她炖汤。她是吴城人吃不了辣,你再拿着糖果票去买点水果糖。”

匆匆嘱咐完,陆长烽便急匆匆离开,可他连一张票都没给沈知婉。

沈知婉翻了个白眼,从四千块里点了一千拿着出门,打算给哥哥选个好墓地。

为了保险起见,她把剩下的三千块重新藏在了更隐蔽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天色还早。

沈知婉想着从今以后要和陆长烽扯清关系,将过去十几年他送给她的小物件,无论值不值钱,全都一股脑捧着扔进了筒子楼下的水泥垃圾桶里。

其实过去的陆长烽对沈知婉挺好的。

他是沈父在当兵时收养的灾区孤儿,后来跟着沈父退伍部队转业回到南城,和沈知婉兄妹一起生活。

沈枭调皮,沈知婉内向,而陆长烽只比沈枭大一岁,表现得比家属楼里所有孩子都要成熟稳重。

也因此,他永远比沈枭这个哥哥,更快察觉到沈知婉的情绪变化。

他知道沈知婉怕黑,所以晚自习后家属楼到学校的那段路,永远都有他陪着。

沈家不算富裕,每到逢年过节,沈母都会拿出攒了一年的糖果票,去换来一斤红糖和半斤桃酥。

沈知婉爱吃甜食,于是每次属于陆长烽的那份,都会给她。

陆长烽和沈知婉的娃娃亲是沈父沈母在世时定下的。

小时候的沈知婉只把陆长烽当大哥哥看,可后来,他会给不开心的沈知婉用竹叶编蝴蝶、会帮她打欺负她的坏男生。

也会认真攒下所有零花钱,只为了给沈知婉买她最喜欢的《红楼梦》全册小人书。

真正让沈知婉喜欢上陆长烽,是在她18岁那年。

那时陆长烽已经入伍,哥哥沈枭也考上了大学。

可沈知婉却染上了水痘。

陆长烽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夜请假回来背着沈知婉去部队里看医生,生怕她脸上留下疤。

等沈知婉病好了才知道,陆长烽因为临时请假这事儿,在她离开后被全连上下通报批评,还关了快一周监禁。

此后,沈知婉心里,就多了一个人。

只是她从没想过,人心珍贵却也善变。

从前根本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男人,如今为了另一个女人,也会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

第四章

沈知婉最后为哥哥选定了离自己父母墓地最近的一个位置,总价两千,她先预付了一千定金。

签完保证书后,她拿着票据凭证往家走。

陆长烽的话她根本不在意,这一世她同陆长烽还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他想要给心上人花钱,随他花好了。

至于沈知婉攒下的那些票,那是绝对不可能给许雅花的!

快回家时正好到了傍晚,沈知婉隔远看陆长烽的军用吉普车正停在树下。

自从得知许雅有心脏病后,陆长烽便向上级申请使用这辆车。

许雅是唯一能坐上这辆车副驾驶的女性。

就连有次沈知婉急性肠胃炎,求陆长烽开车送她去医院,也只得到冷冷拒绝:

“部队专属用车,是为紧急任务服务的。你一个高中学生,正是吃苦的年纪,矫情什么!”

陆长烽对许雅的偏心明晃晃,是前世的沈知婉被旧时情意蒙蔽了双眼。

压下心底最后一抹酸涩,沈知婉转身去了街角的复兴富民面馆。

花一毛钱心满意足吃完了面,沈知婉才讨了一小袋剩菜离开。

沈知婉故意在外面逛到了深夜,确定连夜宵时间都过了以后,才慢吞吞回了家。

却没想到,陆长烽正面色铁青地等在了家门口。

看见沈知婉的第一眼,他便皱眉嫌弃:

“让你买菜回来做饭,菜呢?你明知道小雅身子虚,又是客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沈知婉懒得理他,绕过他进门。

却发现他口中挨饿的许雅,正坐在餐桌前,吃着五菜一汤。

看菜色,应该是他特意叮嘱部队里的小厨房做的,全是吴城出身的许雅爱吃的口味。

沈知婉冷嗤一声。

许雅却吓得瑟缩了下身子,怯怯开口:

“嫂子你别怪长烽哥,刚刚我们等你买菜回家做饭,等到半夜还没见你人影。长烽哥太担心我,才动了关系让小厨房特意为我做了这顿饭。不是我说,嫂子你以后也是营长夫人,应该多为长烽哥考虑,总深更半夜才回家,别人会乱嚼舌根的。”

前世的许雅就总是打着为沈知婉好的名义,暗自拱火。

惹得她总是和陆长烽吵架,最后甚至闹得分居地步。

这世沈知婉虽不要陆长烽这个负心汉了,却也不想再当包子。

不等许雅再挑拨,她冷笑反问:

“嚼舌根?你一个丈夫刚死不到一年的寡妇,不在老家孝敬公婆,反倒挤在我和我未婚夫之间添油加醋,怎么不见你害怕被人嚼舌根?”

沈知婉故意扬声,惹得周围邻居也悄悄拉开了窗帘听。

被毫不留情戳穿小心思的许雅脸涨得通红,一时间语塞,只能求助陆长烽,

“长烽哥......”

沈知婉嗤笑,面对不悦的陆长烽也毫不示弱,

“陆营长,请问我哪里说得不对?”

陆长烽不知道一向乖巧的沈知婉如今怎么变得蛮横又善妒,他语气责备,

“我不是说过会同你结婚,你何苦为难小雅?她丈夫不是独生子,家里老人自有别的儿媳照顾,哪里需要她这个病人插手?况且小雅说得很对,你大半夜不回家,在街上闲逛什么?我让你买的肉和糖果呢?小雅等下要喝药,正好拿水果糖压一压。”

沈知婉抬手将手中油纸包放在桌上。

见陆长烽无论怎样都会维护她,许雅眼底满是得意,她红着脸朝他道谢,

“长烽哥总把我当小孩子哄,我都嫁过人了,怎么还会爱吃糖......”

她嘴里说着不要,却立即伸手要抢。

却遭到沈知婉一巴掌扇开,疼得许雅尖叫着缩回手。

“跟狗抢吃的,还真够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

许雅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沈知婉将油纸包打开,里面很明显是剩菜。

这下连陆长烽也没维持住表情:

“我让你给小雅买的排骨和糖呢?”

沈知婉将剩饭装进过去她用来喂流浪狗的破碗里后,反问道,

“你让我买?那给我的钱呢?票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一年前开始,你就再没给过我一分钱。”

陆长烽闻言哑然,他这才想起来,这一年他的津贴全都花在了许雅身上。

而就在他想继续和沈知婉解释时,却发现对方已经端着喂流浪狗的饭去了后院。

第五章

沈知婉静静望着流浪狗豆豆发呆。

前世的她死后不久,陆长烽举家搬去了省城,再没来她墓前祭奠。

只剩下逢年过节来看她的班主任李老师,和眼前这条被自己喂过几次的流浪狗。

看来,有时候人真的不如狗。

沈知婉笑着摸了摸吃完饭惬意翻肚皮玩耍的小狗,心里边盘算着在离开前给它找个好人家收养边上楼。

然而等她再次推开门时,却彻底愣住了。

只见原本宽敞的客厅堆满了杂物。

沈知婉看清那些物件后气得浑身发抖。

那些都是哥哥的遗物!

甚至骨灰坛和遗照都被随意扔在地上。

沈知婉气疯了,

“谁允许你们动我哥东西的!”

这时许雅从沈枭卧室推门走出来,表情挑衅又得意,

“哎呀,长烽哥没和嫂子说吗?以后这间卧室就归我住了。”

这时陆长烽也端着一杯蜂蜜热牛奶从厨房走出来,他像是没看见沈知婉气红的眼角,理所当然道,

“我早说了小雅要来家里住,你哥房间朝南,干净整洁,现在正好空出来给小雅住一下怎么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小气?!”

沈知婉浑身血液上涌,因为她认出来那杯牛奶是哥哥去世前特意从省城背回来送给她补身体的。

而蜂蜜更是哥哥冒着被蜜蜂蜇的风险,差点摔断一条腿才从山里找回来的。

可如今,这些哥哥的心意都被陆长烽一勺一勺温柔地喂给了许雅。

许雅喝完还不忘笑着继续示威,她摸着小腹羞涩道:

“连我自己都忘了月事的时间,没想到长烽哥还记得......”

沈知婉本想骂她和陆长烽不要脸,却猛然惊醒那笔被自己藏起来的三千块。

想到这儿,她慌忙去找。

然而原本擦藏在沈枭曾经的高考复习书本中装有三千块的饼干铁盒被人撬开。

里面的钱不翼而飞。

泥人儿也不见了。

沈知婉脑内最后一根弦崩断,她拿着饼干铁盒冲出去:

“把我哥留给我的三千块还给我!”

“三千块”一出,许雅眼底闪过心虚,却还是装出被羞辱的愤怒:

“什么三千块?就因为我住了你哥哥的卧室,嫂子就要污蔑我偷钱吗?!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了!”

说完她一把推开桌子,抹着眼泪冲出家门。

相比于那三千块,沈知婉更想要拿回哥哥和自己的泥人儿,见许雅要跑,她立马也跟了上去。

却被陆长烽狠狠推开,沈知婉猝不及防撞上客厅墙壁,墙上的一排铁钉瞬间戳破后背血肉,疼得她几乎失声。

陆长烽毫无察觉,冷冷甩下一句威胁:

“沈知婉,看来我和你哥真是把你惯坏了!”

后追着许雅的背影离开。

留下沈知婉捂着鲜血淋漓的背缓缓瘫软倒地,直到被察觉不对的邻居发现,才被送去了医院。

沈知婉醒来时,正好看见守在病床边的陆长烽。

见她醒来,陆长烽表情淡淡:

“装不下去了?”

沈知婉因背伤疼得冷汗涟涟,闻言怔愣片刻。

却听陆长烽继续嘲讽:

“你自知冤枉了小雅,就想出自残的办法,想让我对你心软。沈知婉,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有心机?”

沈知婉再也不期待陆长烽会向着她,听着陆长烽的质问,只闭着眼默不作声。

“行了,人家小雅被你冤枉都没生气,还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非要挨家挨户帮你凑钱,要不是我劝她休息,那傻姑娘还真要不顾身体健康,一整晚不睡去借钱了!”

他说着从军服口袋里掏出一枚铁丝弯成戒指,递给沈知婉表情认真道,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也心心念念地嫁给我。我和小雅之前只是单纯的战友情,她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广阔的天空。婉婉你放心,等小雅的手术做完,我们就结婚。”

沈知婉麻木听着陆长烽并不走心的承诺,他似乎从没意识到,自己在提到许雅的名字时,表情有多温柔。

陆长烽却不管这些,见沈知婉没反应,他还以为是她高兴过头了,笑着亲手将做工粗糙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沈知婉的指腹被铁丝的断口割得生疼,如同此刻她千疮百孔般流血的内心。

是她没用,连哥哥最后的东西都留不住。

陆长烽本就是做戏,在陪了沈知婉不到两小时后,便找借口军营有事离开了。

沈知婉也不在意他是真有事,还是只是回去陪许雅。

她只想赶紧养好伤,不要耽误她离开去大学。

三天后,沈知婉伤口痊愈出院。

第六章

她出院的第一件事,便是用之前交的那一千定金,去买更便宜一些的墓。

虽然环境差了不少,却也算是让哥哥的骨灰有了归宿。

忙完这些后,她才回家。

而三天不在,如今家里关于哥哥的东西已经全都没了。

曾经哥哥的卧室,如今已经被布置得完全不一样。

陆长烽不在家。

只有许雅宛如女主人般坐在沙发上看书。

见沈知婉进门,她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好像在看一个失败者。

沈知婉冷眼盯着她,

“我知道钱是你拿的,光你身上的粉色的确良连衣裙,就需要三张布票外加二十块钱。陆长烽只是个营长,又要惦记着给你攒手术费,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况且许雅的丈夫去世前,家里是出了名的贫困户,哪里来的闲钱给她买裙子。

可许雅却丝毫不慌,她慢悠悠抬起手晃了晃,只见纤细的无名指上正戴着一枚明晃晃的银戒指。

“我只是哭诉了句,当初结婚时连像样的戒指都没有。长烽哥就把本来要送给你的银戒指送给了我,然后在路边的修车行,借了根铁丝随便给你弯了枚铁戒指哈哈哈哈哈......”

她肆无忌惮笑完,又扬起得意的脸,嗤笑问,

“你说你,是不是个丧门星啊?不然为什么克死了你爹妈,还克死了你哥?就连心心念念要嫁的未婚夫,都不要你了?”

沈知婉恍若未闻,只平静重复,

“我可以把陆长烽让给你,钱也可以不要,但你要把那个铁盒里的泥人儿还给我。”

许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想起来了,你跟我来拿。”

说着她抬脚走到楼梯口,在沈知婉半信半疑走过去后,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四分五裂的泥人儿像。下一秒,沈知婉骤然紧缩的瞳孔里,倒影出许雅恶毒又刺眼的狞笑,

“凭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陆长烽还要娶你为妻?而我就只能做永远见不得光的战友遗孀!我告诉你,沈知婉,我才是未来的营长夫人。而你,将被我踩在脚下,永远无法翻身!”

说完她将泥人儿碎片随手一抛,在准备带许雅公婆上楼的陆长烽视线里,许雅尖叫着摔下楼梯,

“嫂子别推我啊啊啊——”

陆长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许雅从五楼摔到三楼,陷入昏迷。

这一次,陆长烽看向沈知婉的双眼里再无半分柔情,他朝身后跟着的通讯兵厉声道,

“来人!把她给我控制起来!”

......

沈知婉被关了四天禁闭。

期间陆长烽不许任何人来探视她。

直到第五天,陆长烽才拿着一沓票据和凭证进来,他冷冷开口:

“敢当着许家人的面害人,要不是我竭力保下你,如今你已经被公安逮捕了。但小雅也被你害得轻微脑震荡。作为赔偿,你把沈家的房子赔给她,再写一份保证书,发誓再也不害她以后,我才能放你出去。”

这四天沈知婉几乎滴米未进,如今听到陆长烽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眼眶涨得发疼,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仿佛心都枯竭了。

即便再不情愿,沈知婉也逼着自己签完了转让协议和保证书。

她不能耽误大学报道的时间。

写完后,她攥紧颤抖的双手,喉咙嘶哑却语气坚定道:

“陆长烽,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从没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陆长烽闻言,浑身一僵,却只回了句更厌恶的嗤笑,

“你以为我不希望吗?和你这样内心阴暗的女人共度一生,是我的报应。”

说完他夺门离开。

沈知婉望着他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喃喃自语:

“放心吧陆长烽,两天后,你我再不相见。”

第七章

沈知婉推开家门时。

许雅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地庆祝他们在南城有家了。

陆长烽更是高兴,眉眼间带着喜色,

“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光叔叔阿姨以后能陪小雅住在南城,小雅的心脏源也有了,只要等后天做完手术她就能恢复健康。小雅,你生性善良勇敢,这都是你应得的福气。”

他话音落,其他三人也都红了眼。

仿佛他们真是被命运磋磨的苦命人。

没有一个人想得起来,他们现在得到的,都是从沈家人身上吸出的骨髓和血泪。

沈知婉沉默走进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不一会儿,陆长烽带着醉意推门进来。

见沈知婉在收拾行李,他沉下脸:

“你又要闹什么?”

这次沈知婉不再和他呛声,苦笑道,

“现在这个房子归许家了,我得赶紧搬出去不是?”

陆长烽很满意如今沈知婉的听话,也柔和了语气,

“小雅是个好姑娘,听你没地方去,求我一定要留你住下来。她说她一直想和你做朋友,正好我在部队里的家属房还要整理几天,你暂时先住着吧。现在赶紧出来吃饭,小雅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好几道菜!”

沈知婉点头,跟着陆长烽坐上桌,却在看清自己面前的三道菜时彻底僵住。

只见正对着她的盘子里,赫然摆着一只烧焦的狗头。

而剩下两个盘子里,分别是红烧狗爪和炖狗肉。

沈知婉浑身止不住颤栗起来。

然而罪魁祸首许雅却还笑盈盈地解释:

“我想嫂子太瘦了,我们老家说狗肉能补身体。嫂子,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你可要多吃点,我肯定会喜欢它的,对吗?毕竟,嫂子好像很喜欢它,还给它取名叫豆豆呢。”

她话音落。

沈知婉双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散,她麻木道:

“为什么要伤害它?它做错了什么......”

陆长烽蹙眉回她:

“一条畜生而已,值得你这么放在心上?我看你是贼心不死,故意挑事,是不是又想关禁闭了?”

沈知婉不再说话,她端起碗沉默地扒饭。

直到吃完,都没碰桌子上的任何一口菜。

......

晚上陆长烽带许雅去医院做手术前体检。

沈知婉吃完饭便打了盆水回房擦洗身子,然而就在她换完衣服再次开门时,却发现许雅的公公王林国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转身就跑。

沈知婉这才发现从门缝处是能看见她屋内的!

这让她后背发凉,下意识觉得许雅又要想办法对付她了。

但距离她离开只剩下不到两天,不能出差错。

为了以防万一,沈知婉睡前将厨房的菜刀放在了枕头下,又将卧室门反锁好才因疲惫沉沉睡去。

然而半夜,门锁却被人从外用钥匙打开了。

黑暗中,沈知婉猛地惊醒。

正好对上月光下朝她露出猥琐笑容的王林国。

第八章

见沈知婉醒来,他威逼利诱道:

“臭婊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营长夫人是你配坐的位置吗?老子警告你,乖乖陪老子睡一觉,不然老子有的是法子治你!”

他说完解下裤腰带就朝沈知婉扑过来。

干了几十年农活的庄稼人力气大得惊人,沈知婉被掐住脖子几乎要晕过去。

幸好在危急关头,她攥住枕头下的刀把。

王林国的惨叫声响起瞬间,一直躲在房里装睡的许雅婆婆吓得开灯冲了出来。

只见王林国捂着喷血的胳膊瘫在地上惨叫,而一旁是举着菜刀表情惊恐的沈知婉。

......

派出所里,沈知婉声嘶力竭解释:

“他半夜拿钥匙开锁进我房间要强暴我!”

而闻讯赶来的许雅却哭得比她更伤心,她和同样抹眼泪的婆婆依偎在一起,反驳道:

“我公公婆婆恩爱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会对你起歹心!”

闻言,已经包扎好伤口的王林国也连连点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喊冤:

“钥匙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你说在禁闭室里关得腰酸背痛,问我能不能给你揉揉腰。我就带着小雅她婆婆一起开门进去,没想到你却脱光了衣服在床上等着!见我们是两个人进来,你恼羞成怒,才冲去厨房拿刀要把我们灭口!要不是我们反应快喊了人,可能现在已经是两个死人了啊......”

陆长烽只信许家人的话,看向沈知婉的眼底满是厌恶。

他对所长施压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要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而有所顾虑!故意伤害罪应判几年就判几年,敢持刀伤人,这就是她的报应!”

无奈之下,派出所的民警只得暂时将沈知婉关押起来。

唯有所长看向许家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过,沈知婉只被关了一晚便被无罪释放了。

所长慈爱地为沈知婉松开手铐,

“阿枭那孩子,如果不是双耳失聪的话,未来也是个好警察苗子。他高中时是我爱人最喜欢的一个学生,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提过你有多善良多乖巧。所以我昨天留了个心眼,派人悄悄跟着王林国回家,这才听到他和他老婆得意炫耀,他们儿媳许雅出的主意有多天衣无缝......”

他叹了口气,

“你放心,现在犯罪嫌疑人两口子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只是幕后主使许雅现在正在医院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不过我们的民警已经拿着证据去找陆营长澄清了,相信等他得知了真相,一切就都——”

沈知婉却摇摇头,

“都不重要了,请所长不要告诉他我的去向。”

所长愣住,随后点头应好。

他特意派车送沈知婉回家拿行李,又送她去班主任家拿通知书和随着通知书一起寄来的车票。最后送沈知婉去车站坐离开南城的火车。

清晨阳光明媚,沈知婉站在车站入口,望着自己曾生活了十几年的街景。

几分钟后,她将无名指上的铁丝戒指褪下,随手扔进下水道。

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混在拥挤的人群中。

走向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