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晏秋订婚的第五年,他继承了过世皇兄的一切。
皇位、国家...包括他的妻子温婉。
与温婉大婚后,他回到我的宫殿,抱着我轻声安慰。
“安儿,等婉儿生下嫡长子,我们就成亲!”
——让温婉生下嫡长子,是凉国皇室对他继承大统的唯一要求。
从王府搬至皇宫后,他去温婉寝宫的频率越来越多。
从最初的七天一次,变成了如今的一日一次。
三个月后,温婉怀孕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一同传来的,还有温婉封后的消息。
“娘亲,宫里要办喜事了吗?”
我望着满殿的红绸喜字,将儿子搂在怀里。
“是啊,你父皇要娶皇后了,所以咱们也该回草原了。”
将儿子哄睡后,我打开匣子,拿出藏了多年的羊皮地图。
离家多年,哪怕只是一张地图,可再看见那熟悉的地貌,我还是不由心潮澎湃。
可惜如今是严冬,草原风雪正盛,归途艰难。
风雪消停,至少也要七日。
七日后是正月初七,是草原的春祭日,也是我离开草原,奔赴京城嫁与晏秋的那一天。
当年我满心期待地离开草原,等待着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这一等,便是五年。
我苦笑一声,合上匣子。
也好,一切在这天开始,也合该在这天结束。
淡淡的檀香从身后传来,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在做什么?”
“发呆罢了。”我随口道,厌恶地从晏秋怀中抽身,面上却维持着礼节。
“陛下,臣妾还未洗漱,莫要脏了陛下的衣裳。”
晏秋表情一僵,很快意识到我是在委婉地排斥他身上的味道。
“安儿,是朕不好。”他歉疚道:“最近忙着与婉儿的婚事,一时忽略了你,这几日朕一定多陪陪你。”
婉儿,竟然叫地如此亲热。
从前一口一个皇嫂,人前人后都守着规矩,如今却连嫂子也不叫了。
也是,都快当他的皇后了,再叫皇嫂,被旁人听去,可不得天下大乱?
温婉才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她乔安,不过是晏秋拖了五年不愿成婚,却又“不知检点”未婚生子的破落户罢了。
屏风后传来窸窣的声响,晏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走出来。
明黄色的衣袍衬得他英姿飒爽,贵气十足。
恍惚间,我仿佛又见到了五年前的他。
那时的他骑着高头大马,逆着光向我走来,对我伸出手。
“乔安,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王妃了。”
“苍天可鉴,日月可表,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见我盯着他不语,晏秋露出笑容,将我搂在怀中。
“安儿,这几日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
青草香混合着檀香,不伦不类,让我厌恶。
他早已不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也早就忘了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
我垂下眼帘,怅然若失。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我的思绪。
“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还望您去看看!”
方才还对我发誓的男人立刻变了脸色,松开对我的怀抱,急匆匆出了门。
门外飘来他焦急的询问声。
“...叫太医了吗?”
“太医院的太医都侯在坤宁宫了,就是查不出娘娘究竟是什么毛病。”
“一群废物!”他骂了一声,匆忙准备离开,却又猛然意识到我还在,讪讪地看向我。
“陛下,您快去陪皇后娘娘吧。”
我先他一步开口,规规矩矩道。
晏秋面带歉意:“温婉身子不适,朕得去看看。皇兄没了,她能依靠的只有朕。”
“乖,朕很快回来。”
一句“乖”,折磨了我整整五年。
我曾是草原上肆意任性的小公主,可在他面前,却变成了一个精致乖巧的玩物。
“皇上。”我唤他。
晏秋心中焦急,见我还要留他,顿时不耐烦地皱起眉。
下一刻,一件狐裘披在了他的身上。
“夜里风量,注意身子。”
晏秋眼神触动:“安儿...”
骤然关上的殿门将他的感慨隔绝在外。
晏秋出神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在太监的催促声中急切离去。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内心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还有七天,晏秋,我不想等你了。
毫无意外,晏秋一夜未归。
曾经的我还会因为床另一半空荡冰冷心酸不已。
但三个月的夜不能寐,让我早已习惯他的离去。
还是辰时,殿外便已经热闹起来。
“公主,太后请您带着殿下去慈宁宫请安。”
慈宁宫的宫人一早便来到我的宫殿,替太后宣旨。
我虽在晏秋还是王爷时,便与他有了婚约,可自我到了京城,婚事一拖再拖。哪怕已经生了儿子晏峤,终究还未过门,当不得“娘娘”的称呼。
因此阖宫上下,对我还是称呼“公主”。
宫里最少不了的便是流言蜚语,自晏秋当了皇帝后,对我的调侃更甚往昔。
以前的我还会因为这些流言失落,如今却早已坦然,任由他们如何传话。
草原女子天性洒脱,不受拘束。
可凉国皇族之人却受不了闲言碎语。
尤其是身为后宫之首,素来讲究规矩的太后。
哪怕一直拖着与我婚事的人是晏秋,她始终觉得是我不检点,才让晏秋不愿与我成婚。
“一个规矩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还未成婚,就给人生了孩子?”
这是她总挂在嘴边的话。
连带着看我儿子,也带着厌恶。
更何况我的血统,来自他们最看不上的“蛮荒之族”。
饶是我多次解释,太后依旧觉得草原部族都是些饮毛茹血之辈。
太后是这样的态度,底下的人自然纷纷效仿。
等我到了慈宁宫,才发现皇室宗亲齐聚于此。
一夜未归的晏秋牵着温婉的手站在一侧,眉眼尽是幸福。
太后亲昵地招呼温婉坐到她身边。
“你现在是凉国最金贵的人,可千万不能累着!”太后看着温婉的肚子,脸笑成一朵花。
“婉儿终于怀孕了,今日各位宗亲都在,也该兑现承诺了!
晏秋皇兄死后,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理所当然地成了皇帝。
只是想要当皇帝,需得先经过宗室族老的应允——这也是为了不让皇族为了争夺皇位混乱,否则此刻,晏秋的叔叔伯伯们就要打成一团,引发天下大乱了。
温婉是先皇后,当年多少人指望着她能生出太子,却没想先皇帝突然驾崩。
如今晏秋“继承”了皇嫂,作为继承皇位的条件,皇室宗亲们要求,要温婉生下晏秋的嫡长子。
——先皇的皇后与当今皇帝诞下的孩子,理所当然将是凉国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
朝堂的党派争斗也能暂且按下,趋于平衡。
更重要的是,温婉是侯门出生,身份高贵,更是不折不扣的凉国人。
我虽然有着公主身份,到底是异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不用说我出生的燕部本是国家,后才归顺成了凉国的部族。
谁也不能保证,一旦我成为皇后,晏峤成为太子,未来凉国究竟会属于凉国人,还是燕部人。
宗室中最有威望的族老站出来,当众宣布了晏秋继承大统的身份。
“如今既有嫡长子,是时候该昭告天下,帝后大婚了。”
我静静地站在角落,看向温婉。
这个全凉国最尊贵的女人满脸娇羞,摸着肚子,一副慈爱的模样。
晏秋也在看她,眼神无比温柔。
他旁若无人地将手覆在温婉手背上:“这是咱们的太子。”
我心中酸涩,不由自主握紧了手。
“娘亲,我疼!”
晏峤弱弱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引得所有人侧目。
我连忙松开手,慌乱地看向儿子。
便见他白皙纤细的手此刻已变得通红一片。
我又心疼,又自责。
“峤儿,是娘不好,娘给你呼呼!”
“关于晏峤的身份,也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虽是陛下的儿子,可到底无名无分。”族老严肃道:“皇室的颜面不可损!”
他说得隐晦,可众人都心知肚明。
虽然王公贵族都知道当今圣上有个拖了五年大婚的五年的未婚妻,更与她未婚生子,可这毕竟也只会在贵族中传播。
这些人嘴巴紧,懂宫里的人情世故,是断不会将这些皇室秘闻肆意传播的。
因此,在百姓眼中,新上任的皇帝还未娶妻生子。
可如今突然出现一个五岁的孩子,生母又是燕部女子,百姓间会传出何等风言风语,就不是他们能够知晓,且能控制的了。
皇帝还未正式登基,便已经闹出“私生子”一事,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因此,晏峤的身份绝对不能声张。
对于晏峤是否能成为真正的皇子,太后并不在意。
“一个蛮族女子生的野种罢了。”太后满不在乎道:“就对外说,这个孩子是皇室旁系所生,一直养在宫里。等他大些,随便给个郡王身份也就罢了。”
当初让晏秋收延迟婚期,以此换来皇位继承权,便是她的主意。
如今温婉有了孩子,晏峤自然更可有可无了。
晏秋松开握住温婉的手,略有些不满:“母后,这会不会有些过了?峤儿到底也是我的孩子。”
他想要走到我身,却被温婉拉住衣袖。
温婉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宗亲与身份,晏秋愣了一下,还是默默停下了脚步,重新站回温婉身边。
就在他们二人做着小动作时,我先一步牵着晏峤走到太后面前。
“还请太后放心,乔安与晏峤必定谨记身份。”
说罢,我侧头看向儿子:“峤儿,从今往后,你见到父皇喊‘陛下’,记住了吗?”
晏秋一愣。
他没想到我居然如此轻易地便接受了这件事。
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惦记着草原的自由。若不是有峤儿,光是晏秋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婚,早早便将我气回草原了。
他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不甘心,却一无所获。
晏峤年幼,无法理解大人们的勾心斗角,与事情背后的政治含义。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失去了父亲,顿时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心疼儿子,不想让他继续留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正准备告退,却忽然被温婉叫住。
“妹妹手上的桌子是和田玉吧?这些时日我总是心神不定,不思饭食,昨日突然腹痛,吓坏了整个太医院。太医说,佩戴和田玉能够平心静气,对胎儿有益。”
温婉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来:“我找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玉。倒是妹妹手上的镯子,符合太医的要求,不知妹妹可否割爱?”
她微笑看着我,白皙的脖颈上一抹暧昧的红。
我的心脏再次抽痛起来。
“此物是陛下赠我,只要陛下愿意,妹妹自然没有意见。”我看向晏秋道。
这枚玉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当年我与晏秋虽订婚,却从未见过。
晏秋来草原接我去京城,想着去附近的城镇买些见面礼。
而那日,我又恰好偷偷溜出草原,去附近的城镇闲逛。
我们同时看中了这副镯子,差点没因此吵起来。
直到在草原上与晏秋重逢,我们才知晓,原来当初都想要买下这幅镯子,送给对方做见面礼。
离开草原那天,晏秋亲手为我带上它,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我早就将这枚镯子当做我与晏秋婚姻的象征。
过去温婉曾多次向晏秋讨要这枚镯子,始终未成功。
可如今,晏秋却露出了迟疑的表情,看着我的眼神透着心虚。
“安儿,现在保住婉儿的孩子最重要,这枚手镯,你要不先让她戴着?”
“好啊。”我爽快地将它取下,递给温婉。
温婉欢欢喜喜地戴上,我赞叹道:“果然相配。”
在晏秋诧异的目光中,我向众人行了一礼,直接带着儿子离开。
走出大殿时,我还能听见太后不满的声音,嫌弃我半点不懂规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见鬼的规矩,我要回草原了,凉国的破规矩,谁爱遵守谁遵守!
晏峤哭了很久。
我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询问。
“峤儿,你愿意和娘亲回草原吗?”
“...娘亲,峤儿不想离开父皇。”
“峤儿,他已经不是你的父皇了。”我道:“你应该称呼他‘陛下’。”
晏峤哭得更厉害了,他靠在我怀中,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玉佩,不愿松开。
它是晏秋去年送给他的生辰礼。
晏峤宝贝地很,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连睡觉时也要放在床边,否则便睡得不安稳。
“峤儿,娘亲不逼你。你若是想要留在这里,娘亲无论如何都会为你争取一个好的未来。”
我擦去儿子脸上的泪痕:“可娘亲不属于这里,娘亲一定会回草原。”
“娘亲...”
“你的父皇虽然薄情,心里却还是有你的。你若愿意留在京城,只要放弃野心,必能富贵一生。也许未来,咱们娘两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我知道这些话对一个四岁的孩童而言究竟有多残酷,可这里不是他能天真的地方。
他必须认清现实。
“娘亲,我要跟着你走!”
晏峤扑进我的怀中,死死搂着我的脖子。
“可是娘亲,我还想再让父皇帮我过一次生辰...可以吗?”
我心疼地摸着儿子的头发。
“好。”
正月初五,是晏峤的生辰。
我特意提前三日便提醒晏秋,让他早早做好准备。
这恐怕是峤儿此生最后一次与晏秋共度的生辰,我不想让峤儿遗憾。
生辰当天,峤儿几乎一夜未眠。
天还没亮,他便蹲坐在门槛上,巴巴地张望着太和殿的方向。
“娘亲,父皇今天一定会来给峤儿庆生,对不对?”
“一定会的。”
我轻抚着儿子的发顶,又一次让宫人去请晏秋。
然而直到日晒三竿,始终不见晏秋身影。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唯有我与峤儿守在门口,像两尊孤独的石雕。
晏峤垂下头,指尖绕着玉佩的流苏:“父皇不来了,是吗?”
“峤儿...”
“娘亲,我知道的。”他坚强地对微笑:“陛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空陪我过生辰呢?”
“娘亲,陪峤儿吃长寿面吧。”
这是晏峤第一次称晏秋为“陛下”。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过是父皇棋盘上的弃子。
可颤抖的唇瓣与泛红的眼角,终究藏不住委屈。
我心中酸涩,怒火在心底蔓延。
我素来认为,晏秋对我虽然无情无义,对峤儿终究还留着几分爱。
今天被打碎认知的不仅仅是晏峤,还有我。
我必须为我的儿子讨个公道!
我要去御书房问问,他到底是有多爱温婉,以至于连儿子的生辰都不愿意露面。
就在这时,忽闻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掌事太监捧着明黄卷轴:“传陛下口谕,请娘娘携殿下移步保和殿。”
我惊喜地将圣旨拿到儿子面前:“峤儿快看!你父皇记得!”
晏峤黯淡的眼眸倏然点亮,唇角绽开朝阳般的笑靥:“娘亲,咱们快去,别让父皇等急了!”
我牵着儿子往保和殿走去,一路上,他的笑声没有停过。
一会儿细数晏秋送给他的那些礼物,一会儿又聊起晏秋教他骑射...
然而踏入保和殿的瞬间,满目红绸与大大的“喜”字却刺得我双目生疼。
这哪里是皇子生辰宴,分明是帝后大婚的阵仗!
怪不得今日总觉得宫殿空落落的,外边却不断响起丝竹炮竹之声,热闹得很。
我本以为这是晏秋给峤儿准备的惊喜,却没想到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
晏峤浑然未觉,欢快地奔向御阶下的身影:“父皇!”
晏秋根本没有想到我与峤儿会出现在这里,他瞳孔骤缩,身子僵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望着周围百官与王公贵子探究的身影,我手脚冰冷,瞬间明白了一切。
“今日不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立后大典么?怎么凭空多了一个皇子?”
“那女人是谁?”
“听闻燕部女子最善媚术,果然一副狐媚之色!”
“这等蛮夷之子,怎配入我大凉皇室玉牒?”
晏秋面色铁青,拂袖推开晏峤:“你唤朕什么?”
玉佩从掌心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晏峤怔怔望着满地狼藉,片刻,他在晏秋面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是我认错了人,请陛下饶我无心之失。”
草原儿女不喜拘束,可自从入了王府,我却一遍遍教导峤儿,要懂得规矩。
只有学会这里的规矩,才能在这个压抑的地方活下去,甚至救自己一命。
可我从未想过,教给峤儿的规矩,要被他用在这里救自己。
我心中酸涩,可此时救下儿子才最重要。
我连忙在儿子身边跪下,与他一起磕头认罪:“还请皇上赎罪,是我没有看好我的儿子,让他闯入这里,扰了各位的兴致。”
我将儿子护在怀中,强忍着心中的痛苦,朗声道:“抱歉让诸位误会了,峤儿是我燕部的王爷,此次前来,是替燕部向陛下与皇后娘娘道喜。”
既然凉国皇室不屑让峤儿保留皇室血统,那便干脆连他们准备的旁支身份也不要了。
回到草原,我们峤儿依旧是金尊玉贵的王爷。
他的身份,并不比这里任何人卑微。
“素闻小王爷自幼没有父亲,没想到今日竟将陛下认作父亲,实在令人怜惜。”
温婉令人作呕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凤冠霞帔,气质高贵,带着优雅的笑容,一双眼睛却充满了算计的光辉。
“小王爷快快请起,不过一句口误而已,何须如此?”温婉将晏峤搀扶起:“燕部也是我大凉子民,陛下不仅是天子,也是天下人的父亲。”
此话一出,方才还面带讥讽的王公贵族们纷纷赞叹起温婉的大气与格局。
不得不说,温婉着实擅长这些场面话。
如果不是她亲手算计了我与晏峤,我会相当敬佩她的能力。
——事已至此,真相昭然若揭。
那道圣旨正是温婉假借晏秋的名义传的,为的便是逼我在文武百官面前承认晏峤与晏秋无关。
若我和晏峤不配合,她便可以治我们一个惊扰圣驾,冒充皇嗣的罪名,将我与峤儿压入大牢,甚至就地杀死。
这个女人真是好算计。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计谋的确有效。
此刻,晏秋被高高架起,他看着我们,嘴角抽动,表情无比复杂。
但顶着众人的目光,他还是一字一顿,缓慢道:“皇后说得是,小王爷与公主快请起,朕...不治你们的罪。”
“多谢皇上。”我和峤儿却没有直接起身,而是依照规矩,恭恭敬敬地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五年前,我们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
四年前,他带着我在江南烟雨中穿行。
三年前...
这些美好的画面,此刻通通化作飞灰,消失在久远的过去。
之后的两日,晏秋依旧没有出现在我与晏峤面前。
他只派人送了一封信。
“朝务繁忙,改日再叙。莫要生气,乖。”
寥寥几字,满是哄骗的语气,让人看不出究竟有几分真心。
所谓“朝务”,也不过只是他与温婉的大婚罢了。
我将这封信点燃,看着它化作飞灰,心中骤然一松,仿佛挣脱了某条枷锁。
晏秋不来,对我与峤儿也是好事。
只要他不出现,宫殿里便不会有其他人出现。
我们的一举一动不会被人监视,能够尽情做我们想要做的事。
我简单地收拾好行李,这五年晏秋送给我的东西,我全都留在了这里,只带走了曾从草原带来的东西。
没有车夫,没有侍从或丫鬟陪伴,我便自己驾车。
趁着宫门关闭前,我们逆行在宾客之中,悄然离开了皇宫。
临行前,我给晏秋留下最后一封信。